三、瓷器挑选:重视收藏记录
采访者:您也有一些重要的瓷器收藏,请问您是如何挑选瓷器的呢?
曹:瓷器由于缺乏象征意义,所以,与充满象征意义的商周青铜器并不在同一个艺术档次上。不过,瓷器是中国重要工艺品,长期艳惊世界,所以也有其收藏价值。由于瓷器不像陶器或青铜器,不容许破坏性的科学鉴定,必须全靠目视鉴定,因此风险较高。尤其大陆仿制水平日新月异,专家都可能被骗,所以我挑选瓷器时,特别重视收藏记录。例如我收藏的一个元青花小罐,1966年曾在东京展出,并被记载于日本出版的《世界陶瓷全集》中,所以毫无真伪争议。又如明嘉靖鱼藻纹大罐,原系一对,为胡惠春先生早年在上海的收藏,后为香港刘銮雄收藏。 2000年,刘先生拿其中一件送拍,为我拍得。此罐收藏纪录完整,为传世之名品,所以也不用担心真假的问题。
采访者:您也收藏一些西藏的文物,您是无神论者,被佛像吸引的原因是什么?
曹:藏传佛教系密宗佛教,即所谓“金刚乘”,与显教的大乘、小乘区别在于,更注重原始宗教式的神秘仪轨与佛像崇拜。由于藏传佛教是元、明、清三代宫廷信仰的“国教”,在政教合一之下,拥有权、钱与信仰三股力量相加,佛像的制作极为普及、数量庞大。虽然大部分佛像都是制式的,大同小异,但也偶而可以看见天才大师的惊世之作。我收藏的西藏文物中,有一支精美的金刚撅,应为17至18世纪的作品,无论造型与工艺均为罕见的杰作,是我很喜欢的收藏品之一。
四、西洋艺术藏品:趣味与美感兼具
采访者:您的收藏横贯东西方,西洋艺术里,有哪些是您较专注收藏的作品?
曹:西洋的名家作品,好是好,但价格奇贵,好像是本益比(也称“股价收益比率”或“市价盈利比率”)过高的上市公司股票。因此我尝试避开名家,视喜好,收藏一些不算贵的作品玩玩。例如法国PierreMatter的铜雕,美国西雅图Chihuly的玻璃吹制品,都兼具趣味与美感,我就收藏一些做家里的摆饰。
采访者:在收藏的过程中,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曹:最大的收获是鉴赏能力的不断提高,收藏范围也不断扩大。现在,我对古、今、中、外的各类艺术品都有兴趣去研究与欣赏,到中外各地的博物馆、美术馆都能欣赏到各式各样的美术品,感觉乐趣多多。
五、收藏家素质:科学态度与求知
采访者:您是如何提升自己的鉴赏能力的呢?
曹:就鉴定而言,我的原则是“眼见为凭”,也就是凭自己眼睛观察,而不听别人嘴巴讲。一般而言,鉴定方法可分科学的鉴定、形制的鉴定、美感的鉴定、常识的鉴定等等。
就科学鉴定而言,我都与国外的专业分析机构或科技专家来往,主要是西方人注重职业尊严,不会顾面子、讲人情、打马虎眼。我也比较喜欢从国际知名的古董商买回国宝,因为这些古董商比较注重形象、讲诚信,不会有意诈骗。此外,重视文物的出处是一种常识上的鉴定方法。在“赏”的方面,我提升能力的方法,就是“比较”。艺术的好坏高低,都是通过比较得来的。所以,我喜欢看书、逛博物馆、欣赏别人的收藏,而且不限于自己收藏的类别。举例来说,15世纪土耳其Iznik地区的青花瓷我一件也没有,但我很喜欢。拿它与永乐、宣德的青花瓷比较,Iznik的瓷土较粗,制作没有永宣的细致,但是画工比较灵动,艺术感更强。许多收藏家只对自己收藏的类别有兴趣,对其他类别看都不看一眼,这显示出他的兴趣只在买东西,不懂得艺术欣赏。
采访者:古董的真伪鉴定困扰不少人,您可以提供一些个人鉴定的经验吗?
曹:其实,鉴定的法则很简单。譬如有人想在电话上模仿我们家人的声音来骗钱,我们很容易分辨。为什么?因为家人的声音我们天天听,一比就知道真伪。鉴定也是一样,一定要多看真品,看到十分眼熟以后,跟假的一比,就不易受骗。当然,能用科学鉴定与常识来佐证自己的眼力就更好。有些人去上了很多课,可是买的还都是赝品,毛病出在“尽信书不如无书”。鉴定讲究的是实证,好比科学,需要动手做实验才能真正了解。鉴定,需要把手上的东西与真品实际去比对,光看书、读书最易受骗,因为作假的人书一定读得比你多,跟作伪的人比学问,你是比不过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