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有一位作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任何民族的文化,无论在历史上有多么辉煌,倘若后无继者,便只是一片斑斓而沉默的史迹而已,只有后人永远珍爱它,并发扬光大,才能使古代文明转化为现代文明。”
三句话不离本行。笔者在陶瓷艺术界工作了近50个春秋,造型、装饰无不涉及,然而我对刻瓷这门艺术,由偶然爱好到外交部礼宾司“订货”,后来就有了一种出奇的爱好和痴迷的追求。30多岁那几年,忘记下班,厂门被锁,翻墙而出的狼狈相常有。本来这些琐事不去回忆它也罢,但前些年见诸报载的事实不时入目。后来真的自责起来:敝人是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一族。
同行的朋友都说淄博的刻瓷艺术是成功的,是有幸的;业内人士也坦言,世界刻瓷在中国,中国刻瓷在淄博,其实一点也不虚假。我实话实说,在淄博刻瓷艺术这片花圃里,所幸有一群活泼、健康、睿智、勤劳的蜜蜂,是它们吸允着甘甜的露滴,传播着成果的花粉……
人近“从心所欲”之年,思维的输入与输出已不能成正比了,追忆与比较不断闪现。我在国营瓷厂的46年中,有幸结识了著名国画家李左泉先生,他也就职于该厂画陶瓷、国画,他的国画雪景为“诸家之冠”,“炎夏观之,使人无酷暑之感”。先生之画风至今尚无人敢追及。1958年,我受厂方指派,与左泉先生同住一舍(14平方米,两床),任务是提水,打饭,看炉子(取暖)。耳濡目染先生打夜作、赏雨、赏雪的生活规律,因此,我也就成了未经厂方签订正式师徒合同的学生之一。当时,青涩懵懂的少年怎能去理解“学前人不泥古法,创新独辟蹊径”的哲理。就是这样一位全国著名画家、山东省第三届人大代表、省政协委员、淄博市第三届政协委员,一夜之间,沦为“反动权威”、“牛鬼蛇神”,于1968年12月31日含冤辞世。正式的、非正式的学生们无一耳闻噩耗,直至11年后的1979年4月7日上午,由党组织出面,在淄博瓷厂大礼堂为左泉先生召开追悼大会,平反昭雪。
物换星移,时光飞逝。1981年5月,我经过层层考核、选拔,带着刻瓷工具,第一个踏入前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传播中国的民族艺术。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难能人睡,思绪万千……记得在科隆的一位台湾艺术家风趣地说:“你到德国来,家庭可有‘背景’?”
再后来,我当选了山东省第六、七、八届人大代表。翻阅当年那一本本日记和那一张张发黄的报纸,它不仅折射了一个人的人生道路,也真实地印证了一段历史轨迹,我更想到了李左泉先生。
图1、为李左泉先生画像
我没有仔细统计过刻瓷队伍的人员数字,也没有深究这50年的时间概念,重温“报集”关于刻瓷群体的文库,又找到了理论根据和知识升华。
当今,刻瓷园地满目珠玑。以淄博为放射点,与全国、与世界沟通的放射线密度越来越大。人文情怀、艺术造诣逐年突显,仅在淄博,荣获“中国陶瓷艺术大师”称号的有6名,山东省陶瓷艺术大师44名,山东省杰出青年陶瓷艺术家20名,一批青年陶艺家如雨后春笋,形成让人宽心的金字塔。更让人惊叹的是:不少职业学院意识超前,胆识过人,请艺术家上讲台(如纺织、丝绸学院),这是一群不可低估的希望之星,是陶瓷文化的后备军。
笔者作为中国陶协刻瓷文化研究会会长,虽然是阶段性、过渡性,但也有不少学问和课题等待去破译,就像中国的书法,不同的人写上去,就是两个世界,“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一粒种子,只要有了适合它的土壤、水分;一棵嫩芽,只要它接受阳光;一株鲜花,只要它与蜜蜂交友。中国的刻瓷艺术,从明末清初延续到淄博复苏,已过“而立”之年,它将携手50岁的兄长,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一起幻想、繁茂,一起成熟、深思。在这经济大潮中,新的、好的陶瓷艺术精品不断问世,古代文明与现代文明向我们的先人回应着同一个声音——“器具质而洁,瓦缶胜金玉”
刊登于《淄博日报》
20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