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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源生活的泥火凭恃——记景德镇陶院教授吕金泉






[日期:2014-08-16] 来源:瓷器杂志  作者:陈瑶 [字体: ]

 

 

我看过许多堪称努力的艺术家,为区别于模写传统的陶瓷,在进行个人艺术境界表述时,倾向于以挑衅传统的方式,以确定存在感,其结果却往往因为观者、甚至作者本人的文化不认同,而事与愿违。

    究竟有没有既属于中式的哲学观,又合于当代性的表述,可以更靠近现代人的心灵?至少吕金泉开辟了一条路,从传统的婴戏题材出发,以贴近生活的盖罐等为器形,创造出一个造型与绘画密不可分的艺术场域,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亲近而又艺术化地细述泥火艺术。

   


    画意童年

    作品的平和往往源自快乐的童年,这句话恰可以印证吕金泉的童年与后来绘画的关系。

    吕金泉祖籍景德镇,1964年出生在上饶,并在那里成长,因为父亲退伍后在上饶工作,后来又在上饶瓷厂成了一名把桩师傅。虽然小时并没有意识到,未来自身与陶瓷的缘分,但吕金泉永远记得,在那漫漫阴冷的冬日里,开窑后瓷炉所带给他的温暖。

    因为父亲工作的原故,幼年吕金泉虽然没有长在瓷都,却一样成了窑工的孩子,除此之外,他和生长在景德镇的不少人一样,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绘画执着的热爱。吕金泉还记得自己画的第一件作品,是家里一个小闹钟,没有绘画功底的他,将闹钟的形象抓得非常准确,得到了家人邻居的一致好评。内在的天赋与欣喜,鼓动着他不断地在绘画中探求。他的业余时间全被画画填满,别人的游戏是竹剑木马,他的游戏只需一纸一笔。因为小学时是班长,吕金泉的爱好带动了班上许多同学跟着他一块画画。那时候,他们尤其喜欢临摹一些连环画,像是《列宁在十月》、《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等线描作品,在那个物质并不丰裕的年代里,画画成了吕金泉的精神食粮。

    在绘画中渡过的童年,充实而自在,到高考时,当时全班只有吕金泉一人仍在学习画画。吕金泉以陶院为自己的第一志愿,1983年,他顺利考进景德镇陶瓷学院陶瓷美术设计专业,一圆自己的美术梦。

   


    造物本原

    一次即考取陶院的吕金泉是幸运的,但他没有因为幸运而懈怠,反而更加努力,除了拼命在课上吸取知识外,吕金泉将更多的功夫放在了课外。

    那时陶院的周边还有不少建筑工棚,吕金泉就和同学相约,一块上工棚写生,上世纪80年代,夜晚的工棚是沉寂的,工人们特别欢迎这群青涩的学生给他们画像,以排遣无聊的生活,而学生们也非常喜欢给这些充满粗砺感的工人画素描。在数年的日夜中,吕金泉夯实了自己的绘画基石,这段人生的收获,为他随后的绘画生涯中,一次次地在现实中汲取营养提供了最坚实的保障。

   


    本科毕业后,吕金泉继续了他的学业,成为了著名陶瓷艺术家施于人的一名研究生,主攻日用陶瓷方向,施于人老师的教诲,对于吕金泉在造型上的把握有着深刻意义,日用陶瓷的学习,也开启了他对于陶瓷整体造型、装饰艺术一生的追求。

    在陶院留校任教后,吕金泉没有停止在学术的海洋里孜孜以求,这一次,他将研究的目光投向了造物本原,而这段跟随著名学者张道一学习的师生缘分,竟然肇始于16年前。那是1986年的9月,在陶院组织的西北毕业考察途中,吕金泉在书摊上看到了张道一与廉晓春合著的《美在民间》,向来对民间青花情有独衷的吕金泉如获至宝,在整个考察中,这本书一直伴随着他,而张道一这个名字也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十余年如白驹过隙,2002年,吕金泉有机会亲见张道一本人,对这位改变了工艺美术历史地位的学者、以及他的研究方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2003年,吕金泉如愿考取张道一先生的博士生,专攻造物艺术研究方向。

    读博的三年期间对吕金泉当今的艺术影响至为深远,沿着造物本原的脉络,吕金泉将手工生活陶瓷作为研究对象,在创作的过程当中,注重将生活的理念融入到作品当中,通过陶瓷器物实用的品格,去挖掘泥火艺术的魅力。

   


    造型艺术

    仅从绘画角度,是无法完整地了解吕金泉的陶瓷艺术的,因为他的陶瓷,完成于一个绘画与造型密不可分的场域,而在这其中,造型更占据了先导的地位。

    上世纪80年代,现代陶艺在国内兴起,吕金泉曾询问导师施于人,能否将专业改为学习现代陶艺,施于人劝他,先把日用陶瓷学好,对造型和装饰有了把握,毕业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吕金泉听从了老师的意见,对专业苦下功夫。从那时起,他开始更深地了解,作为泥与火艺术的陶瓷,首先是从造型开始。

在创作作品初始,吕金泉将他的思想,将他赋予陶瓷的情感,将他想通过作品表达的目的,投射于造型的创作与画面绘制的互动上。他的作品,既不可抛开画面而空谈造型,又不可随意改动造型而单论画面,他将陶瓷艺术的表达,还原到了手工陶瓷制作的初始阶段,还原到了情感释放最直观层面。

 


 

    他在泥土中施予,又在泥土中获得。他以澄净的内心,灵性的双手,施予陶泥精神与生命,是为精神的物质化,在泥土的塑形中,他如僧趺于静室,忘怀万虑,得人格之涵养,是为物质的精神化。

    自然,本是最大的艺术家,生活,更是艺术永恒的来源。近年来,吕金泉更深入到手工生活陶瓷的探究中,对陶瓷造型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传统文化、民间青花有深厚情感的吕金泉,既无意于做文化复兴论者,也不苟同于时兴的媒介保存论跨域折衷论,他一直试图通过对生活中器物的造型创作,寻找既符合中式的哲学观、又合乎于当代审美性的表述。

   


    婴语呢喃

    什么是手工生活陶瓷?如何去表现?总是试图将作品表现得更轻松、随性的吕金泉,将目光投向了婴戏婴戏是一个古老的题材,至宋朝时,婴戏已得到极大发展,凡绘画、刺绣、木雕、玉作等工艺均可见婴戏图案,而明清两朝更是婴戏图的鼎盛时期,这个题材如此受到欢迎,无非是因为一个个粉团团的小人儿,代表了古代人们对多子多福、幸福美满生活的期盼和向往。

    婴戏是传承悠久的民间题材,如何让它更贴近现代人的生活,在陶瓷上少一些刻板的年画味呢?吕金泉选择婴戏,既有题材讨喜的考虑,同时又有对人物造型的自信。吕金泉的做法是,区别于传统婴戏图多表现群体婴童游戏,而脸谱化个体的现象,他更注重于单个儿童动态的具体描绘。他的作品,在直观视觉范围内,往往只有一个孩童,他(她)或嬉戏,或呆坐,或小憩,完全是一个个鲜活的小精灵,仿佛一不留神,他们便要溜走。

    为了精准地抓住儿童多彩的面部表情与丰富的肢体语言瞬间,吕金泉时常来到陶院附近的幼儿园,观察孩子们独有的姿态,累积了丰富的速写资料。当吕金泉创作时,他总是擅于从孩童一系列的活动当中,捕抓出一个极富动势的静态瞬间,这样,一个个天真烂漫,独具生气的婴童,就这样自然地流淌于他的笔端,以至于吕金泉女儿小时候总忍不住问他:爸爸,你画的小人怎么都这么像我呀,眼睛都跟我一样小,不会就是画我吧?

   


    生活陶瓷

    欣赏吕金泉的陶瓷作品,往往是亲近而愉悦地。近年来,他以盖罐为器形创作的一系列婴戏作品更是如此。

    古人云,居无瓷不雅,吕金泉正是从中式的审美哲学出发,通过造型和装饰的综合语言,在作品中将这种雅表现出来。

在《风儿吹》、《快乐童年系列》等近年创作的作品中,吕金泉使用了盖罐造型,作为陶瓷表达的器形。与总是被束之高阁的花瓶等器形相比,盖罐更贴近现代人的生活,吕金泉正是借用这种源自生活的器形,来抒展他的艺术情感思想,在创作中,他又总是注意艺术化的处理这些生活中的器形,使他们能源自生活,又高于生活,比如,盖罐的盖子、盖纽、耳朵等构件,就常常是吕金泉施展艺术想象的丰富空间。

 


 

    在《风儿吹》中,盖罐的罐身被创作为类似梅瓶的器型,盖纽则被处理为一只青瓷莲蓬,显得既清新、又别致。罐身上的绘画,吕金泉通过一种非常随意的开光形式处理。这种新颖别致、造型独特的两面开光,仿佛景德镇散落于世的万千瓷片,打破了传统开光方式的沉闷感,使陶瓷更具生气而独显灵动。开光虽不大,画中的童子与背景却形成了一幅构图完整的画面,其中一幅,童子手指香炉飘动轻烟,以示有微风吹拂,脸却朝向画面的空白处,仿佛画外有人正与他交谈,以有限的空间,生发出令人遐想连篇的情境。除此之外,吕金泉更以洒金效果,灵活地填充了陶瓷盖罐的其余空间,其富贵的视觉效果与开光中的青花颜色,形成了色彩对比间的张力,更富装饰意味。

吕金泉的陶瓷艺术,是属于生活的自然派艺术。远观,则感作品造型朴质素练,境界闲和静穆,近看,则感作品绘画人物天真自然,画面清新而有雅趣,且吕金泉往往能寓秾丽于冲淡之中,给世人贡献出一件件心物一致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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