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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森 瓷器的欧洲传说






[日期:2011-02-16] 来源: mangazine.名牌   作者: [字体: ]

    在德国的奢侈品中,保时捷位列品牌第一,第二的就是迈森瓷器。作为欧洲的瓷器中心,三百年来迈森瓷器一直以它的惊艳,影响着西方的餐桌文化、饮食文化乃至艺术审美。

  公牛与瓷器

  13世纪,有个年轻人跟随着他的叔叔,跨过了寒冷彻骨的帕米尔高原,穿越了热浪灼人的塔克拉玛干沙漠,于1275年,来到了一个马背上建立的国家,面见了一个统治万疆的大汗—忽必烈。这个年轻人就是马可·波罗。17年后,他回到意大利,在一次威尼斯人与热那亚人的战争中做了俘虏,在监狱里,他心游万仞,回想起了他在那最富有的东方国度的所见所闻,靠着狱友鲁斯蒂谦的记录,写出了著名的《马可·波罗游记》。

  《马可·波罗游记》所描述的东方中国极尽富饶奢靡,物产丰美而文明鼎盛。此游记大大刺激了尚是野蛮人的欧洲人。为了追寻那传说中的黄金海岸,他们逐渐迈入了大航海时代,并把东方列入了他们的最终航向,把中国列为了他们所觊觎的猎物。他们从此开始追逐,并且在19世纪,以坚船利炮,带着他们的土特产鸦片,来到了中土。用什么样的比喻来形容他们那个时候的样子呢?—“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公牛”。对,公牛,莽撞的公牛,它们必将把那些精美而脆弱的瓷器踩碎,也必将把这个国家的山河踏碎。瓷器—china,对,这个古老帝国出产的一种“杯具”,极为精美又极为脆弱,一如它们的背后的文明。坚硬而粗糙的西方人,爱的就是这种精美,一如他们羡慕的就是这种脆弱的文明。他们要掠夺的就是这种精美的器皿、精美的文明,如果拿不走,那么他们宁愿打碎它、践踏它,所幸,打碎它不需要费什么手脚,因为它实在很脆弱。

  瓷器,代表着一个东方国家的文明高度,让西方人寤寐思之,他们用抢的方式,来得到这一东西,来接近这一文明。他们希望用它们来改善自己的餐桌文化,把喝茶的工具改为用来盛咖啡。但是抢并非每次都可以得手,还是得靠自己,如此他们想到了模仿,并在模仿的基础上创造。对于瓷器也是这样。

  发明“白金”

  2010年初春,我去德国萨克森州的小镇迈森(Mei ssen),那里正要举行欧洲瓷器诞生300周年纪念展览。正是在300年前,当时属于萨克森公国的迈森,发明了真正意义上的瓷器,从而改变了欧洲的餐桌文化乃至饮食文明,改变了他们不靠贸易交换就可以获得美轮美奂的器物的历史。

  坐落于离德累斯顿不远的迈森,是一个人口不过3万的小城镇。我们在它简易的火车站下车,驱车大约二十来分钟,就来到了入住的“WELCOME”酒店,WELCOME是德国一家著名的连锁酒店,以前我也曾住过,它有时在闹市里,有时在风景绝佳的所在。这一次,它在流经迈森的易北河边,河正对岸,就是耸立于山崖之上的阿尔布雷希特斯堡。而阿尔布雷希特斯堡就是迈森瓷器的起点。

  天上有太阳,却下着雪花,沿易北河走向迈森古城区, 一路上听导游讲迈森瓷器的发展历史,他反反复复地提到“高岭”这个词,这个发音与汉语一模一样的词,这种烧制瓷器必须用到的泥土,证明了迈森瓷器与古老中国的联系。据说,曾有一个叫博特格的炼金士叫博特格的,曾向萨克森公国的选帝侯吹嘘说自己能够炼金,他在迈森炼了两年,结果一无所获。不过,他却在1708年1月15日的寒夜,用迈森的高岭土炼出了一种白色的金子,它的成色与中国的瓷器无异:他没有找到炼就黄金的方法,却无意中找到了炼就瓷器的诀窍,这是一种比黄金更贵的白金。于是这一天,后来也被视为是欧洲瓷器的诞生日。博特格的发明让热爱东方奇珍的强力王奥古斯特大帝欣喜不已。他曾在早年用一队骑兵与波斯商人交换过48件中国瓷器花瓶,但那显然不能满足他内心的渴望。如今,博特格的发明,让他得到了欧洲那些王者、贵族们都在朝思暮想的东西。为了显示自己的独享地位,奥古斯特大帝于1710年1月23日,用拉丁文、德文、法文等多种语言,发布最高敕令,宣布他们掌握了怎样炼制瓷器的专利,并成立迈森皇家瓷器厂。而为了防止瓷器的配方外泄,阿尔布雷希特斯堡变成了一个被层层保护的瓷器作坊,不仅有专人守卫,而且进入其中的工人都佩戴宝剑,以便与那些偷窃秘方的人展开搏斗。饶有趣味的是,我在迈森看到的迈森瓷器商标,也是两把相交的剑,它印在每一件迈森出产的瓷器上面。这一商标图案本是萨克森公国的族徽,它象征着迈森瓷器的高贵,也似乎对应着那段以利剑护佑炼瓷秘方的的历史。

  初春黄昏的迈森静谧而安详。漫步在市集广场上,行人稀少,店铺已经开始慢慢打烊,而它们的橱窗却吸引着游人的目光。那里卖的大多是一些瓷器。在市集广场上,你可以听到圣母教堂敲响的清脆的钟声,只是那钟声是由教堂钟塔上的7个瓷器小钟奏响的。那不是黄钟大吕,而是一种悠扬和婉转,一如瓷器相对于其他贵金属的品格。

  伴着这样的钟声,我们沿倾斜的街道拾阶而上,去往阿尔布雷希特斯堡。阿尔布雷希特斯堡正在大装修,准备迎接300周年展览的盛大开幕,里面的瓷器大多暂时移到了他处,但作为当年工作间的顶层,还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制瓷工具。因为夜幕已经降临,我们只能用手电筒照明,在黑暗中,可以想见长达150年间,那些制瓷工人们在这里忙碌的景象,想见他们在黑暗中如何用白色的金子把欧洲人的生活照亮,想见他们用寒冷的双剑击杀那些偷盗者。

  制瓷的孤独艺术

  第二日,我们又花了一整天去参观迈森的瓷器博物馆和位于柴比茨谷河谷的新瓷器厂(1865年从阿尔布雷希特斯堡迁到现址,所以说它其实是一个老厂了)。迈森瓷器博物馆是世界上最大的瓷器展览馆,1916年开馆。在这里,不仅可以现场看到由专业人士演绎的从倒模、绘制图案、上色、烧制等整个制瓷过程,而且可以看到三千余件瓷器中的珍品。这些瓷器,展示了三百年间迈森瓷器的发展历程。那些图案的变异,从模仿中国的花鸟虫鱼,模仿中国人的生活图景,变为开始呈现西方人自己的志趣,迈森的制瓷大师们找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艺术追求。据介绍,三百年来,迈森制瓷的近80万件模具都一一保存,3000多个图案也一个不少,1万多种色彩配方都一一留存,且都处于严格的秘密保护状态。在迈森瓷器最初被发明出来的博特格时代,那时为了垄断“白金”的制造与生产,其原料配方分别由博特格、奥古斯特大帝的私人医生以及宫廷内阁成员三人分别掌握,可以想象他们是如何的看重。如今,他们依然以无比的谨慎和小心,来垄断和传承他们这一份独步欧洲的手艺活儿—在德国的奢侈品中,保时捷位列品牌第一,第二的就是迈森瓷器。

  因为德国国家旅游局的特殊安排,我们还得以进入博物馆旁边的新瓷器厂观看真正的制瓷工作场景。那些忙碌的艺术家们(他们实在配得上这项荣誉,而不能轻巧地以制瓷工人来称呼他们),总是停下手中的活,来与我们解释、攀谈。他们中有年迈的老者,也有十几岁的小姑娘。有桌上摆着孩子照片的中年妈妈,也有正在教学徒如何画好一幅田园画的画师。那是一个沉静的工厂,被分割成很多的房间,据说,要培养一个制瓷环节上的优秀人士,往往要三五年乃至上十年。他们很多都是终其一生在这些小屋子里寂寞地从事这一行当。也是据说,迈森瓷厂从诞生开始,就没有一天停止过生产, 即便是在“二战”中—“二战”期间,垂涎迈森瓷器的苏联人,曾把迈森博物馆里的那些瓷器运往俄罗斯,后来系数交还。与鸦片战争、八国联军入侵北京那种强取豪夺后就绝不会归还有些不同,“二战”终究建立了一些公共的国际伦理,建立了不再轻易践踏他国的准则,不再视闯入别家的瓷器店为当然的逻辑。

  我在迈森的两日,白天四处游荡,晚上躺在酒店的床上,遥想景德镇,遥想那个瓷器曾被一次又一次打碎的古老国家,以及那些在拍卖会上以惊人高价不停转手的青瓷,感叹这些仅存者,它们真是经历了劫难,每一件都凝聚了多少的沧桑故事,如一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随着时间会老,但美丽的瓷器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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